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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課 孩子未必就是婚姻的黏合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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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課 孩子未必就是婚姻的黏合劑

總有人會把“結婚後生孩子”當成一則信條, 然後添上各種各樣看似崇高的原因。

安各遇見丈夫之前就計劃過“將來要有個漂漂亮亮的小女孩”,“要孩子”早就安排在她自己的人生規劃裏,也算是她渴望實現的夢想之一。

她這個人目標明確, 想要什麽必須立刻到手, 同時,不想要什麽哪怕撞破頭也不要——就像她抵制迷信的態度。

所以,安各一直對那些堪比道德綁架的勸生理由嗤之以鼻。

想生就生,不想生就不生,這是個人選擇,與別人無關。

安各自己有了洛洛後也不會滿大街扯著其他美女說“生孩子好特別好所以你也生個小孩吧”, 這不是找打嗎。

披上一層長輩親戚的皮,似乎就不找打了, 反而多了一堆“為你好”的歪理, 你不聽還是錯了。

安各挺煩這點的。

安家人丁興旺, 多得是熱愛指點的親戚, 七大姑八大姨不敢在她面前多話,但安各見過她們嘰嘰喳喳勸說年輕小輩生孩子的場景。

什麽“無根就無後”“為家族傳宗接代”“女人這輩子唯一能靠的住的就是孩子”“當了母親之後在家說話就有了底氣”“孩子才是籠絡住男人的手段, 婚姻走到的最佳黏合劑”……

太找打了。

聽得她火氣旺。

不過每次那幫熱愛催生的親戚催到她頭上,都懦弱地移開眼神和嘴,然後轉去煩她身邊看上去很好說話的丈夫。

丈夫的確比她性格溫和,但他往往一句話就能終結親戚們的指點。

“我有病, 治不好。”

……美麗老婆其實挺能懟人的,安各每次帶著他回娘家結果都很快樂, 有時還忍不住在旁邊啪啪啪鼓掌。

被老婆溫聲細語各種謙讓讓久了,乍見他陰陽怪氣懟人, 有種奇妙的激動感。

現在想想,那就是“終於瞥見這人真實一角”的開心吧。

後來安各和他挨個吐槽過這些歪理, 他點頭讚同她的一切觀點,只到最後一條時發表了不同的意見。

“倒也不算完全沒道理,”安各至今還記得他說這話時的表情,霓虹燈在臉上劃出幾片陰影:“有了孩子之後重心會移到孩子身上,自然就容易忽視對象的小毛病,不會像兩人世界那樣,一有情緒就鬧矛盾,專心致志生氣。”

“譬如,如果某人的男秘書又和某人待在一起太久了,在家裏忙著帶孩子的另一方,根本沒空閑去琢磨這點小醋意,送孩子上床睡覺後那點火氣也消了。”

安各:“……我怎麽覺得你意有所指呢?我昨天只是跟他待在一起在加班,而且我旁邊有一整個秘書組在工作的,我真的在工作!”

“哦。”

“……你沒有說我的意思吧,老婆?”

“當然沒有。你覺得我心眼這麽小嗎,你只是和秘書一起加班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”

當年的安各不覺得,現在的安各覺得自己當年是傻子。

“我信任你和別人沒關系只是一起加班”與“我嫉妒你和別人晚上九點還在一個辦公室裏不回家”並不沖突。

信任理解是一回事,在意、惱火、產生嫉妒,是另一回事。

丈夫已經習慣了留著一盞燈在原地等待她,他等她時會露出全世界最美麗的側臉,但這不代表,“讓他等待”本身是對的事。

她應該第一時間跑向他的,不浪費一分一秒,不把任何事置於他之上。

可以前的她做得太糟糕了,現在的她就像提著水桶在教室外低頭罰站的學生,不知道什麽時候老師才允許自己重新進教室。

上學期遲到一百遍之後拍胸脯保證“我再也不遲到了”,老師當然不會輕易相信,只會投來“讓我看看你又要作什麽妖”的眼神。

安各如今能準確讀出丈夫的眼神,每一次,在她傾情表白、真心承諾後,都能讀到丈夫眼裏鮮明的“哦,嘴上說得真好聽,讓我看看你又要畫什麽大餅”。

哪怕在他耳邊大聲說“我愛你”,他也只是點頭笑笑,然後問“你瞞著我幹什麽錯事了,沒關系,告訴我吧,我會原諒你”。

“老婆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全世界最愛你”與“別這樣,你到底幹什麽壞事了,只要不是外遇一切都好說”。

每次都回應了,但還不如不回應。

安各覺得她正在熱戀期裏,而老婆卻在離婚冷靜期裏。

……這感覺酸爽又刺激,明明老婆一開始就自己回來在她身邊了,明明老婆現在給貼給抱給親親,對她依舊很溫柔很好……嗚嗚。

還能怎麽辦,安各在曾經自己挖出的大坑坑底反覆撲騰,痛並快樂著。

她就是個特別貪婪的商人啊,明明自己的丈夫、孩子的父親已經重回身邊,她還是想要曾經那個滿眼是自己的戀人。

誰說世界上沒有既要都要的好事,她訂下目標就會努力辦到的,大不了每天表白老婆一萬遍,重新拿出初遇的勁頭追求他。

當年是陌生人都能追到手,現在躺在同一張床上,沒道理追不回來吧?

——除非老婆他拒絕躺同一張床。

“洛洛,刷過牙了嗎?臉洗……”

“洗過了全都洗過了!”

安各有點笨拙地給女兒套上她的小睡裙,又摁下了她沖爸爸方向揮舞的手臂。

這條藍色的長袖睡裙外有個做外搭用的棉布小馬甲,造型很可愛,但穿起來太難為人。

安各正一言不發地琢磨馬甲上兩邊固定用的系帶繩,安洛洛亂動手腳的動作是幫倒忙。

這破玩意到底該怎麽穿……

“洛洛,坐正。”

正忙著整理衣服的丈夫走過來:“別亂動,媽媽抱你洗澡很累了。”

安各剛帶著女兒一起洗過澡,的確有點累了。

安洛洛很乖,但今晚她在外面玩得很興奮,過了點還沒睡覺,好不容易從夜市裏拉出來後,還要在浴缸裏游來游去弄水花玩。

安各坐在浴缸裏陪著她鬧,原本想把她折騰到筋疲力盡打哈欠的,結果是自己被折騰累了。

小孩真的很有活力。

尤其是,陪她鬧完一通後,還要折騰這破裙子……

“我來吧。”

安各放開手,默不作聲地讓出了位置,本想仔細看看他是怎麽系那些帶子的,但丈夫一彎腰,一低頭,大概幾秒鐘後就重新直起身。

安各……安各瞪著那兩朵精美的花朵形繩結,心裏更悶了。

“怎麽辦到的,你是會魔法嗎?”

他看了她一眼:“不會,我是普通人。”

普通人才沒你這樣的,過分美麗,又過分單純到氣人。

丈夫沒有繼續和她聊的意思,他可能是看出了她臉上的倦意,直接接過了女兒。

替安洛洛整理好睡衣,又拍松了枕頭,拿來一對小襪子,幫她套上了。

安各說:“馬上要睡覺了,不用穿襪子。”

“她和你一樣喜歡踢被子,晚上睡覺穿襪子才能防止受涼,而且,這家酒店空調有點冷了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安各不再開口,她默默看著他之後的動作:鋪上一層有家裏味道的小毯子,再把她放在床上,拿過指甲刀檢查修整了一下手指甲,又拿來吹風機吹幹她的頭發,再用小梳子一下下梳通,理順每一個打結的地方。

“你第一次替她洗頭吧,”丈夫淡淡地說,“打泡沫和沖水的時候要往一個方向慢慢揉搓,不能隨便抓,洛洛的頭發很容易打結。”

哦。

安各有點沮喪。不,不止一點。

看他照顧女兒的動作,總是有條不紊、不緊不慢,似乎特別簡單的,實際上手才知道,按住洛洛給她衣服上系個花朵帶子都很難。

明明她才是和洛洛一起長大的媽媽,卻沒有缺席了七年的他照顧得好……

而且,仔細旁觀才發現,他照顧女兒,就和照顧曾經的她一樣。

很耐心,很溫柔,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。

【家長】是承擔責任、教導人生的角色,當然不可能把自己全部暴露給幼小的孩子,而他在這方面做得格外好。

安各早就隱隱察覺到了,在女兒眼裏,他比她更有威嚴,也似乎更加“可怕”。

可,【戀人】呢?兩個相互扶持、組成家庭的成年人之間呢?明明是不該有什麽距離感的。

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與她距離最近的人才對。

“累了嗎?”

“沒。”

丈夫收回目光,關了吹風機,小聲和女兒說了什麽。

女兒點點頭,然後跪在小毯子上爬了過來,伸出雙臂。

“寶貝媽咪抱抱!爸爸說要哄哄你!雖然手很笨,但媽咪也很厲害的,我們這趟旅行必須要討好媽咪,這樣才能有錢花,媽咪才是最重要的人!”

安各:“……”

安各一把將女兒摁進懷裏,揉搓揉搓,心裏的情緒好了很多。

她低頭,小小聲和安洛洛咬耳朵:“爸爸真的這麽說啊?讓你哄哄我?”

誠實的安洛洛:“其實爸爸只是說‘頭發吹幹了就去跟媽媽玩,想辦法說幾句好話讓她開心,我要去洗衣服顧不上你們’。”

安各:“……”

安各擡頭,果然看見丈夫轉身,抱著她們換下的臟衣簍走遠了。

真的很賢惠很勤快,也真的沒有抽空哄她的意思。

安各:“……有的時候,做人可以不用這麽誠實的,小鬼。”

安洛洛:“?”

安各長嘆一聲,抱著女兒倒在床上,一同滾到那條在床單上另外鋪好的、從家裏帶來的毯子上。

算了,安各安慰自己,“說幾句好話讓她開心”和“想辦法哄哄她”差別也不大,起碼,丈夫依舊很註意她的情緒,能第一時刻處理她的小脾氣。

“媽媽?”

唉。

“媽媽,你在嘆氣嗎?”

唉。

安各抱著女兒揉搓:“有本事啊,洛洛,竟然也能這麽敏感地察覺到媽咪情緒啦。”

“不是的,”安洛洛掙紮地逃離她亂搓的魔爪,神情嚴肅:“你嘆出來的氣都把我的劉海吹亂了,爸爸剛剛給我吹好梳好的劉海,你不要再嘆氣了媽媽。”

安各:“……”

安各:“臭小鬼,有的時候要聰明地說謊,知道嗎!!”

“才不知道……”

安洛洛又掙紮了一下,小孩軟乎乎的臉頰蹭著媽媽的胸口:“你怎麽了,嘆氣幹嘛,今天我們玩得很開心啊?”

是這樣。

說錯了話也好,聽到了奇怪的占蔔也好,撞見了不該見的人也好,親眼看見有人搭訕他也好……

卻沒有爆發出任何矛盾,鬧出任何大爭端。

他消失了幾分鐘,再被找到時,她幾句“老婆對不起我道歉”,他就輕松地表示“算了沒關系”,然後繼續一起陪女兒逛夜市了。

陪著洛洛玩了她想玩的所有東西,買了洛洛想吃的小吃想要的紀念品,又沿著幾條夜色格外漂亮的河道慢慢踱回酒店。

專心陪著女兒的同時,他也牽著她的手,偶爾和她搭幾句話,沒有冷戰的意思。

可他們的眼神,沒再碰到一起。

……好像,有了“孩子”在中間,小的情緒,小的矛盾,就真的沒必要再斤斤計較、仔細琢磨了。

稀裏糊塗地混過去而已,他們不過是一對陪著女兒逛夜市的普通父母。

有什麽不好的呢,越過麻煩的熱戀期,再也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賭氣糾結一整天,孩子面前,什麽都能插科打諢、淡淡掠過。

有什麽不好的,孩子玩得很開心,他們就……

安各躺在床上,把臉埋進安洛洛暖烘烘的頭發裏。

“一點也不好。”

安洛洛:“是嗎,哪裏不好玩了?難道是我第二次鬧著去蹦蹦床……唔,因為那邊的彩燈真的很……”

“沒有沒有,今晚很好玩,洛洛也表現很棒。”安各小聲說:“媽媽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,有點沮喪。”

“很久以前?”

“很久以前,有人跟媽媽說,‘孩子是婚姻的黏合劑’,媽媽當時很討厭這種話,覺得絕對不是真的。”

她不想要得過且過的感情,也不想要稀裏糊塗就混過去的矛盾,寧願激烈地吵起來,也不希望淡淡地一筆帶過,一句“孩子都有了”,便放棄很多東西。

孩子都有了,所以夫妻再也不是戀人了。

孩子都有了,所以談情說愛也沒必要了。

何必呢,為了孩子,搭夥過日子而已。

……安各很討厭這樣,討厭極了。

為什麽要把孩子當做“黏合劑”,如果一段婚姻只能依靠孩子“黏合”,豈不是已經分崩離析?

她將來肯定會有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女孩,因為她有全世界最好的戀人,他們一起建立的家,她有自信邀請任何稚嫩的小生命加入這裏。

因為他們很喜歡對方,所以,小生命睜開眼睛的時候,也會泡在滿滿的喜歡與愛裏。

而不是,成為最後的“黏合劑”,被父母拽在最中間來回搖擺,試著尋求婚姻的救贖……

小孩不應該負責承重黏合,父母才是一個家的堅實支柱。

安各恨極了那句話。

曾經的她那麽堅定地認為……

和他之間,是絕對不會淪落到需要“黏合劑”的地步的。

她和他會擁有一個最棒的家,絕對不會變成她噩夢裏的安家大宅,與嘴上縫著針線的父親母親。

明明……

“媽媽真的很討厭那句話。”被子下,安各抵著女兒的額頭,“如果曾經的媽媽站在這裏,一定會對現在的媽媽破口大罵的。”

安洛洛聽不懂。這對她太深奧了,而且媽媽只是抱著她碎碎念而已,比起訴說,更像是大貓灰心喪氣地咕嚕咕嚕。

“什麽黏合劑?”

聽不懂沒關系,聰明的安洛洛小朋友知道抓住關鍵詞就可以,就像考試時抓住自己唯一能讀準的拼音,然後蒙出一個似乎靠譜的答案。

“你擔心我是黏合劑嗎,媽媽,可我絕對不是黏合劑啊?”

安洛洛伸手拍拍媽媽的臉,神情和之前遭遇搭訕的爸爸一樣,一模一樣的“清澈的愚蠢”:“媽媽,你放心,我經常勸爸爸和你離婚的,絕對不是黏合劑!”

安各:“……”

安各:“你今晚是不是要學你爸一樣,不把我氣死不罷休啊?”

“哎呀,放心啦媽媽,放心。”

安洛洛拍到了媽媽額頭上鼓起跳動的血管,但她依舊笑嘻嘻的:“我勸分爸爸好多好多次,也沒見他點頭答應過一次啊。你瞎擔心什麽呢,爸爸對你很好很好的,被你氣得快發瘋,頂多也是離家出走,然後趕在飯點前回來繼續給我們燒飯。我跟爸爸保證過好多次‘離婚後我會給爸爸贍養費的’,但爸爸每次都裝作聽不見我的話,還會低頭默默捂住心口。這說明爸爸心裏有你。”

安各:“……”

不,這說明你爸被你的“贍養費”言論紮碎了很多很多次自尊心,破防破到心臟疼。

老婆好可憐啊。真的好可憐。

……這個過分誠實的臭小鬼!!

安各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住她的臉蛋:“你以為你零花錢是誰給的啊,還給爸爸贍養費?就這麽希望你爸媽離婚啊?”

“我隨口學電視劇裏的人說的嘛,”安洛洛被捏著臉傻笑,“反正爸爸媽媽關系很好,又不會真的離婚,我說多少遍都不會的,哎嘿嘿……”

嘁。

安各心情覆雜地想,這就是“泡在愛裏長大的幸福小孩”嗎,父母離婚也能當玩笑隨口胡說,一點也不擔心家裏會不會出現問題,父母會不會不愛自己……

可惡,臭小鬼。

安各再次把自己的額頭抵上女兒的額頭。

……真羨慕啊。

“既然你對媽媽這麽有信心,媽媽也要拿出積極的信心來了,重整旗鼓再追……”

“再追什麽?”

被子被掀開了,是丈夫回到床前。

“你們怎麽還沒睡?”他揩著手上的水珠,身上還有洗衣液的香味:“早點睡,明天我們還要早起去爬山。”

安各一時有點楞了,她沒想到他會再回來,還以為他洗完衣服後會去到另外的臥室裏。

安洛洛就沒這麽多顧忌了,她一直被媽媽胡亂揉搓著,見到爸爸坐過來,立刻掙紮過去,故技重施伸出雙手:“爸爸抱抱!”

“不行,你多大了,睡覺就一個人好好睡。以前又不是非要人抱著才能睡的,別演戲。”

安洛洛:“……爸爸你好無趣啊。”

再次聽到“無趣”的爸爸頓了頓,淡漠的眼神添上了威嚴。

“什麽時候輪到你嫌棄爸爸無趣了,這是你媽媽才能說的話。”

安各:“……我沒嫌棄過啊!我完全沒嫌棄過!你訓女兒不要帶上我老婆,我沒嫌棄過的!”

父女兩個沒有理睬她的申辯。

丈夫淡淡的語氣裏摻雜了一絲警告:“安洛洛,你今晚太興奮了,旅行出來玩可以,別總纏著你媽媽撒嬌。老實睡覺。”

安洛洛:“……”

安洛洛縮起了脖子,“昂”了一聲,默默爬走了。

“睡床這邊吧,別亂擠。我不放心你去另外的房間。”

安洛洛:“……好的爸爸!那我睡你們中間——”

安各有點別扭,但還是默默讓出了位置。雖然是隔著女兒,但老婆和自己睡一張床總比睡另外的房間裏更好。

可丈夫又拿了兩三個枕頭仔細墊在床邊,糾正道:“這邊。不是中間。”

然後他直接也穿著睡衣上了床,掀開安各身邊的被子,很自然地攬過她:“我今晚要抱著你媽媽睡,空調太冷了,受不了。你貼著媽媽睡最外面,安洛洛。”

安洛洛:“……”

安洛洛立刻扭頭,告狀般看向媽媽。

但媽媽的目光完全沒有焦距,媽媽呆滯地被爸爸圈住腰,臉上有種被從天而降的超級奶油大蛋糕砸暈的茫然。

安洛洛:“……”

安洛洛眼睜睜看著呆滯的笨蛋媽媽被拖遠了,一路拖進另一個被窩裏,然後爸爸伸手關上了燈。

笨蛋媽媽消失在了床那邊的黑暗裏,仿佛被叼進了毒蛇的洞窟,配上床單緩慢的摩挲聲,有種恐怖片的慢鏡頭感,特別可怕。

安洛洛小朋友:“……爸爸!不要殺掉媽媽!媽媽只是很笨而已,沒做錯任何事情!媽媽,媽媽,媽——”

爸爸沒有回應,但媽媽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。

又急又惱。

“別嚎了安洛洛,快睡你的覺,睡覺快睡覺!”

哦,媽媽還活著啊。

還以為她英勇犧牲了呢。

安洛洛小朋友心有餘悸地縮進爸爸鋪好的小毯子裏,抱住枕頭,合上了眼睛。

果然爸爸有時候會變得很恐怖,唔,趕緊睡覺睡覺,離爸爸他遠一點,萬一我也被爸爸拖進去就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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